[教學]校園即景‧況味(一)

2009092020:48

我回來了!
不是出遠門返家後的報平安,而是懶病一陣後的告解....
不過,說懶病,好像又太過苛責了些

這三週回歸規律的生活,每天早早就寢(又開始像老人一樣,十點就倒頭睡覺)、
養足精神隔天早早到校的生活定律,其實並不累
只不過,這麼過於規律的生活,好像就是缺乏了點下筆記錄的能量
如此安逸地竊想的同時,生活上的小插曲就來敲門報到
一天之內,同時遇上了難解的『三角問題』
沒有沉著、冷靜的頭腦及耐心,還真的會令人膠著不安呢!

PS:教室裡的『三角問題』,是我處理完這三件超級任務後,
自己事後開玩笑的命名,並不是扭曲變形的感情事件
所以,不用掛心!



開學後,雖然忙碌,但自己親手帶了一年的孩子,經歷了一個暑假過後,成熟與逐漸懂事更是不在話下
回想起來,真的慶幸有這一群可愛孩子的貼心,才得以讓我這三週來不需在班級內費心太多
專心地應付好學校交代的事項即可。心裏想著八爪章魚囫圇吞棗的生活,終於可以悠閒地優游了......

然而,上週四傍晚,運動完回到教室準備打理一下後返家的同時,
接到小毅奶奶打來的電話,時間是七點,詢問孩子是否還在學校,我告訴奶奶,
『大概六點半時,孩子的確來過教室,說是拿了通知單後就要回家』
我還特別叮嚀了要走天橋回家,千萬別急著想衝過大馬路
當下,我還天真地以為孩子一定在路上稍稍逗留,或者是又繞過同學家去串串門子去了
然而,開車回家的路上,我再打了通電話,一樣說是家裡還是不見人影,於是
我心裡開始有了不祥的預感,晚飯草草地扒完,九點開始每隔一小時打一通電話
一樣都還是讓我心懸半空中的答案,
最後,連平時很少表示關心的小毅爸爸也察覺不對勁,騎車出門找去
雖然眼皮沉重,因為早過了自己的睡眠時間,但是在這樣的情況下,真的再累都很難好好地闔眼
終於,凌晨一點,接到小毅奶奶的電話,說是找到了
不過,是被台北市的警察局找到的........

『台北市?!』聽到小毅奶奶這樣肯定的答案時,我差點大叫了出來,
不過深怕吵醒家人,我還是必須耐住性子壓低音量
掛完電話,沉重的心理讓我開始不斷在腦海裡翻閱著孩子的影像
雖然,大略知道孩子最近和老爸鬧彆扭的情節,但是,這個單純憨厚的孩子
還在我認為會離家出走的預料之外
只是,當下我不想也尚無從探究原因的情況下
我第一個心疼的是,在這麼深的夜裡,究竟是什麼樣的勇氣,
可以讓年僅四年級的他,拿著暑假裡辛苦打工賺來的兩百元工資
搭上深夜的客運,抵達一個如此陌生的都市,
又是怎麼樣的刺激,讓他即使知道自己身上微薄的金額
只能勉強搭車抵達目的地---台東的一半,還是毅然決然地長途跋涉遠離
不過,儘管腦海裡有再多的疑問與不捨,當下,唯一可以讓我安心的是
深夜裡,警察局,似乎也不失為一個安全的容身之處

翻翻覆覆了一整夜,週五一早,比平時又更早到校,再打了通電話,
更讓我安心的是,小毅老爸半夜接到台北市警察局後的電話隨即北上拎人回來
有人可以去帶回來,我心裡的石頭就放下一半,
一再與奶奶溝通,希望孩子回來後,先讓他來上學,其餘的我來慢慢溝通
然而,約莫十點,終於聽到孩子終於拖著沉重疲累的腳步聲踏進教室
稍稍一眼,即可瞄到孩子手臂上明顯的挨揍傷痕,早已管不了奶奶的背信,
只能趕緊趁著所有孩子都去上科任課的些餘空檔
拉了把小椅和小毅談,講不到幾句話,孩子眼眶就泛了紅
雖然知道自己這樣的行徑不對,然而,家裡的對待方式終究是這個孩子心理一直隱藏的痛
不時地滿溢,最後爆發,透過離家出走的方式讓自己短暫地忘卻痛苦
當談到這裡的同時,我的內心也跟著眼前這個不斷啜泣的孩子哭了起來,
不過卻分不清是替孩子的處境難過
還是感嘆自己不夠獲得孩子的信任,在他奔上快車前,我是除了打票小姐外,
最後一個和他交談過的人,我很自責為何自己當下只急著想回家,
完全沒有察覺出他眼裡的不對勁

感覺自己的情緒狀況不適合在和孩子談下去,不然,就要變成他來安慰我了
於是心想晚一點等自己的情緒也平復了,再來和孩子談比較好
不過,孩子就是孩子,情緒總是可以快如風,隨著其他孩子回到教室後,
小毅也跟著說說笑笑了起來,我就稍稍放心
放學前,小毅還特地繞到我旁邊來問了一句『老師,你今天(週五)會比較早走嗎』
『恩,我今天要坐火車,所以可能會比較早走』
『喔』感覺他很落寞,於是我看看時間,心裡盤算著其實晚一點搭五六點的火車北上也沒差
於是,我打了通電話請猴子等我後,正準備轉身告訴他,我會等他寫完功課再離開
(因為平時在家,奶奶不識字,所以無法照顧功課,所以平時都是留在教室內寫完,讓我檢查完再回家)
這孩子兀自坐在座位上,放聲地大哭了起來,看著他,我的內心又是一陣酸楚
一邊安慰著孩子拭乾眼淚,一邊想著這天教室裡『三角』的其中一角
其實只不過是我們班上,家庭有狀況的小朋友之中的十分之ㄧ,和他差不多處境
單親、隔代教養亦或者是家庭教育管教不當還為數不少
所以,我想,為了這群孩子,我也要讓自己變得堅強再更堅強些才行......